暗夜之約

夜晚的風瑟瑟地吹著，屋前的關東旗被吹動著宛若一面軍旗，在暗夜裡號召萬千軍馬；後街巷弄裡，傳來一陣鼠類聚集的聲音，吱吱喳喳地擾人心煩，而陰沉天空下，一邊的舊公寓滿布的冷氣排水管，則配合著時不時地幾滴髒水下來，這條巷弄裡的聲音不耐地喧囂著，濕臭煩悶的氣味則透露著詭異信息。

瀛華房間的兩面窗戶，分別對著熱鬧大街及這條小巷弄，大街是這個鎮上主要的市集大道，各地小販每日來這裡聚集叫賣，有時雜耍的人來了，鑼鼓喧囂，說多熱鬧就有多熱鬧；而這街後的小巷，則扮演著協調的角色，價格談不妥，帶到巷弄內或好生商談或粗暴處理，生意總能暗地裡做成。白天她喜歡看這街上熙來攘往的人，看看各地來的男女扮相有何千秋，看看哪兒的小攤又換了新主，攤位的擺設氣氛有何改變、看看男女小販的粗曠豪情或婀娜多姿，羨煞她的挑逗戲玩與眉目傳情；晚上她則熄了所有燈火，一雙眼睛緊盯這後巷，夜晚的風景可與那鬧市大有不同呢！昨晚，她看見一雙大漢揣著兩個大錢袋進入這暗巷，身後跟著一對妙齡姊妹花，兩男兩女低聲交談了一會，似乎是談定了，那兩個大漢把其中一個大錢袋交給看起來像姊姊的那個女人，妹妹一看錢袋入了手，便開始脫起下身的衣裙，身邊的兩個男人則睜著慾望的雙眼，也不眨眼地定定看著。

這種交易瀛華也常見，她想：「有需求就會有供應鏈，也沒什麼大不了！」

女子呻吟及男人喘息的聲音開始從窗戶傳進房裡，讓還沒有經驗的瀛華不禁紅了臉。她緩緩探了探頭，瞥見那姐姐就站在一旁觀看，而那妹妹在兩個男人的觸撫下嬌喘著，兩個男人都已經褪盡衣衫，露出了男人陽剛的部分，只是小巷的光線不佳，她也沒能看清，只能在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的推臀動作，猜測遊戲已經開始進行。那位先拿錢袋給姊姊的那位男人早已不甘於只是撫摸，一個箭步上前就按下女人肩膀讓她成彎腰的姿勢，且自顧自地用狗交配的姿勢運動起來，女人嬌聲抗議無用，聽著聲音竟也開始這樣快活起來。瀛華覺得無趣極了，男女之情若是這樣，又有什麼有趣的呢？

巷裡的聲音鬧了好一會才停，接著瀛華聽到窗外又傳來了笛聲，溫柔繾綣如訴衷情，讓人春心蕩漾，她可從來沒有聽過這裡有人吹笛，所以饒富興味地尋找笛聲來源；該是對面樓的新鄰居，她等著笛聲主人出現，但悠揚笛聲在黑暗裡緩步遊蕩，笛聲主人卻未曾露面，瀛華不耐，探了頭出去窗外尋，她看見左邊對窗燈火倏地熄滅，笛聲也嘎然而止！她悶了，正愁不知跟誰生氣的時候，那扇窗卻緩緩推開了，站在窗邊的是位男子，定定地看著她；兩人的眼神交會，她發現他似乎是市集裡今日才出現的新攤主人，那攤位……正是賣器樂品的，因為這攤主長得斯文，瀛華對他印象頗深，沒想到就住在她對窗的樓裡。

自己一個女孩竟在夜裡推窗探頭，這舉動實在不端莊，正想著，那男人開口了：

「與小姐相約，明日傍晚於這巷內相見。」男人說完便緩緩關上窗，還對瀛華露出一股促狹地微笑。

夜晚，突然熱燥了起來，那男人的斯文氣息讓瀛華白晝裡一見傾心，婉轉動聽的笛聲勾起她的歡愛之情，而那臨別的促狹尤其吸引她！明日，到底該不該赴這暗夜之約？